第7章 龍華金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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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站是個人間拚盤,茫茫多的下車乘客,有拖著巨型行李箱悶頭趕路的,有好似毒癮發作點根菸狂抽的,有打情罵俏如膠似漆的,有旁若無人對著手機叫嚷的……

眾人百態下麵,那女子的奇裝異貌倒冇有格格不入,有人遠遠瞧見她,也隻當是個玩COSPLAY的網紅,幾乎冇人多看她一眼。倒是她自己,盯著人群看個不停,像是在找什麼人,直到人都走光了,她才縱身一躍,跳上站台。

她往裡麵走了幾步,身邊喇叭聒噪,高鐵呼嘯嗡嗡作響,正不知該往哪時,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招呼:

“哦喲,你咋來得這麼早?”

隻見站台電梯後麵走出來一個男人,正衝她樂嗬嗬地笑著。

這是個膚白貌美的俊俏小生,比她高出一個頭,略顯精瘦,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雙眉濃密,鼻梁高挺,眼眸烏黑而深邃,額上戴一條黑色髮帶,其上繡著枝條與葉片狀的一些金色紋樣。他二十出頭的麵容,卻是一頭銀黑相間、滄桑感十足的頭髮,隻是這頭髮向後梳得又挺又亮,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

女子看見他,露出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神情,說道:

“剛纔那一邊有個人,能用溟涬之氣……”

那男的一愣,突然一臉壞笑,湊上前指著她的鼻頭道:

“所以你是打不過人家才逃到這邊的?”

女子臉上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那男的皺起眉頭,眼珠一轉,似在計算著什麼,自言自語地道:

“你纔過去……四十年都不到吧?也好也好!本以為還要好幾十年你纔過來,這下可有意思了!”

他邊說邊帶著女子走入地道。

女子望著身邊人群,還有兩邊牆上五顏六色的廣告牌,似在回想過去,又似在用心學習,忽又想起什麼,問道:

“我在這邊叫什麼名字?”

男的一拍自己額頭,做出一個誇張的無語表情,道:

“怎又忘了呢,你叫穆昀!”

他想了一想,又道:

“幾十年,身份早冇了,不過你還是可以叫這名!”

穆昀“哦”了一聲,又問:

“那你呢?”

男的“嘿嘿”一笑,道:

“我現在姓木,名慧深!”

這個名字讓穆昀一怔,她腦子裡頓時無數往事流轉,喃喃道:

“慧深……慧深……”

木慧深顯出一副憂怨的樣子,歎了口氣道:

“懷舊一下唄,反正這邊的人早就忘記這個名字嘍。”

出站口人多了起來,他瞄了穆昀一眼,又道:

“喂,你可以換一身正常點的衣服嗎。”

穆昀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慧深,見他穿的是一件敞領的白色長袖T恤,下身是一條深藍色休閒長褲,不搭調的是他赤腳踏著一雙棕紅色的人字拖鞋,走起路來吧唧吧唧的響,不時引得旁人側目。

穆昀又掃了一眼身邊的路人,也冇見到什麼中意的裝束,於是隨口唸了一聲:

“飾外揚質——賁!”

隻見她額頭印記上麵土黃色光一閃,顯出一個上艮下離的“賁卦”卦形,轉眼她那長辮和兜帽都消失不見,隻留一頭齊下巴的短髮。她身上衣物也都改變了形態:上身一件翠綠色針織外套,裡麵是白色的露腰短襯衣,下身一條深藍色緊身牛仔短褲,那樹皮紋的護臂變成了小小的連腕露指手套,雙腳上也穿上了棕紅色的皮靴。隻有那紅色口袋冇有改變,還是係在她的腰間。

木慧深嚇了一跳,連忙把她往牆邊一拉,自己擋在她身前,指著出站口的監控攝像頭,小聲道:

“現在不比從前,到處都是攝像頭,人臉大數據,分分鐘能找到你,冇事不要亂秀法力!”

穆昀略帶歉意淡淡一笑,發現木慧深一直盯著自己看,問:

“乾什麼?”

木慧深笑道:

“讓你換裝,冇讓你換情侶裝!”

穆昀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再理他,隻是隨著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兩人出得站來,已是傍晚時分。穆昀跟著木慧深拐了兩個彎,看見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路旁。

與旁邊車輛相比,那車堪稱巨無霸,四個車輪更是大得誇張,車體立麵切割如隱形戰鬥機一般,車頭兩邊是猛獸獠牙狀的大燈,中間一個金色權杖的標誌閃閃發光。車旁圍了一群人,正對著車子各種指點拍照。

木慧深來到車前,那車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三十來歲年紀,方臉寸頭,皮膚黝黑,帶一副黑色墨鏡。這人算不上特彆魁梧,卻是全身腱子肉,把他身上的T恤和短褲繃得緊實無比,脖子又是奇粗,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車邊幾個姑娘頓時發出“哇”、“好帥”、“太MAN了”的一陣讚歎之聲。

那人衝木慧深微一點頭,過去打開兩個後座的車門。

木慧深大踏步上車,示意穆昀坐進來。

那些姑娘們發現剛纔讚錯了對象,一時找不到新的感歎詞,都冇了聲音,隻是看著穆昀上車,難掩妒羨之色。

木慧深一邊拍拍前排,示意開車,一邊對穆昀笑道:

“上我這車的美女當中,你是最淡定的一個。”

這車內飾著實豪華,大量碳纖維、真皮,還有星空頂、酒櫃冰箱、餐桌電視……穆昀卻是看都不看一眼,隻望著窗外淡淡地問:

“你現在在做什麼?”

木慧深向前麵一指:

“他叫乃克播萊,泰國人,司機加保鏢,我叫他小波。”

隨即頓了頓,抬手把頭髮向後一捋,瀟灑地道:

“我呢,用時髦的話說就是……霸道總裁!”

穆昀轉頭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卻也懶得再問。倒是前麵的小波冇有繃住,“噗哧”一聲輕笑。

木慧深顯得有些來氣,用泰語和小波叫嚷起來。穆昀卻隻是呆呆地看著窗外。

車在高架上麵飛馳,隻見外麵高樓林立,天邊紅日西沉,金光伏雲,暖霞照映,給現代大都市加上了一層祥和的濾鏡。眼前這般景象,比之那白民國的浮空島上,倒是多了不少人間煙火氣息。

穆昀深吸一口氣,緩緩撥出,彷彿這才從那一戰的凶險中緩過神來,道:

“這邊變化好大。”

木慧深指著外麵密密麻麻的高樓,道:

“是啊,房子都20萬一平了,人都快上火星了。你要是再晚來一陣,地球還在不在都不知道呢!”

木慧深說著轉頭看著穆昀。穆昀方纔經曆一場大戰,此刻臉上那幾道傷痕卻已淡了許多,隻是在她白如凝脂的肌膚之上還是清晰可見。

木慧深食指拂過穆昀的臉頰,做出心疼的表情,道:

“嘖嘖嘖,你這整天打打殺殺的……那一邊出啥事情了,居然有人能打得過你?”

穆昀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我們真的要加快了。”

木慧深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

“再快也冇這世界變化快。”

他輕拍了一下穆昀的肩膀,又淡淡一笑,道:

“常言道: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你這執念又何必呢。”

穆昀冷哼了一聲,顯然他們先前曾經談論過這個話題,此刻不想再爭,於是隻閉口不說話。

木慧深用手在她麵前比了個“四”,做出數數的模樣,說道:

“你算算,這四千多年,我們才找到這四個,如果要找齊它們十個,難道要再找六千年?到那時這第四世恐怕早就完……”

他話還冇說完,穆昀忽然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滿是驚異的神色。

木慧深看著她,得意地笑了笑。

穆昀唰地從座位上跳起,雙手一把揪住他胸口衣服,驚呼:

“四個?!你,你又找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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