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虛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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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年呐,你把柳氏集團這麼弄,是要把它逼上絕路啊!你就不怕他們帶著工人到市裡來請願?

那麼大的工地好幾萬人呢,弄不好會出亂子的。”

安水市委書記辦公室裡,坐在辦公桌後的戴祥泰看著坐在辦公桌前向自己述職的顧仲年心中諸多感慨。

當初老領導到康西省任省委書記,要找一個體己的秘書,自己百般考慮最後選中了顧仲年。

想不到僅僅幾年時間,他就從一個正處爬到了正廳,現在是安水市市長,已經與自己平起平坐了。

要不老人們常說寧“欺一老,莫欺一少”,看來這話是有道理的。

按說市長與市委書記是平級,市政府有什麼執政方案以書麵檔案形式向市委申報稽覈即可,用不著市長親自向自己這個市委書記報備。

可是這個仲年呐,還是保持著當年的習慣,這也是戴祥泰喜歡顧仲年的一點。

“老領導!現在的農民工隻要能順利拿到工錢,他們就不會鬨事,這件事我會督促勞動部門和司法部門跟進的。

另外為了防止這麼多農民工失業後無處可去,我們已經和SFDH國際投資財團談妥,他們將在我們市建廠,大批招收工人,他們也正是看中了我們國家的廉價勞動力。

安書記,您是我的老領導,市政府有了成績,市委的臉上不也是有光嗎?”顧仲年給戴祥泰吃下一顆定心丸。

“哦?能引進外資?這可是對我市企業能走向國際,打開國際市場開了一道門。”

戴祥泰麵帶笑容向前欠了欠身,把剛纔因為擠兌柳氏集團的事忘到了一邊。

顧仲年趁熱添火:

“他們不但要來投資設廠招工,SFDH投資財團還願意向安水市捐贈一百所小學,解決我們的教育經費緊張問題。”

“那可太好了!”戴祥泰向後靠在大班椅上,用手向後捋了捋稀疏花白的背頭,臉上抑製不住的笑容:

“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他們有什麼要求冇有?”

“要求——,倒也冇什麼,”顧仲年遲疑了下:

“他們說要在學校教授外文,增進中國內地與國際社會的文化交流。”

顧仲年的遲疑讓戴祥泰看出了他的擔心:

“那你有什麼可顧慮的?不過是在小學教外國語嗎?這是好事,說不定咱們安水市還能出來一任外交官呢!

再說,教授外國語也是國家許可的,很多外國語學院不是都在教嗎?”

“行!戴書記,那這事就這麼定了!”顧仲年起身。

安水市兩位大佬談笑間就把柳氏集團的事擱置了。

顧仲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發現禿頂男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他了。

此時的宋利生翹著二郎腿,雙臂平展在沙發靠背上,仰著頭正悠閒的抽著煙,見顧仲年進來隻是扭頭看了下,又恢複了最初的狀態。

顧仲年冇理會禿頂男的散漫和不禮貌,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老宋!你的這招無中生有真是一舉兩得,既打壓了楊副市長囂張的氣焰,又為市政府爭取了民聲。

咱們倆從小長到大,也冇見你這多心眼啊!

城市中心公園!好!好!哈哈!”

禿頂男收回手臂,放下二郎腿,自懷中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衝著顧仲年相讓,見顧仲年擺手,便把煙盒放在麵前的幾案上,自顧自的點著,隔著煙霧比比劃劃道:

“哪有什麼無中生有啊?這叫虛張聲勢!

柳氏集團要接著乾,這城市中心公園就是真的,如果他們願意低價轉讓樓盤,這個城市中心公園就可以撤銷。

“撤銷?我說老宋!這城市規劃豈能兒戲?”

顧仲年有些急了,這剛剛跟市委書記報備,要上常委會談論通過,怎麼能出爾反爾?

禿頂男卻全不在意顧仲年的反應,雙肘拄在膝蓋上吸了口煙,方纔抬眼看著顧仲年:

“老顧,你急什麼?城市中心公園預算案你看了嗎?”

當時拿到城市中心公園設計圖光顧著高興了,至於投資金額這還真冇看,顧仲年臉色有些放緩。

禿頂男站起身走到虛掩的門前,把門推實,方轉過身:

“1.8個億!老顧,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你認為以安水市窘迫的財政狀況能拿的出這筆錢嗎?”

見顧仲年直勾勾的眼神,冇有反駁意向,禿頂男繼續闡述:

“那你認為SFDH會投這筆錢嗎?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

他們是國際資本,是逐利的,他們不是我們社會主義國家,為了民生可以不惜代價的提升本國人民的生活水平,人家也冇那個義務。”

“你是說他們就是奔著柳氏集團去的?”

顧仲年這算反應過來了,國外財團打擊本土企業讓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我可不知道。”禿頂男返回沙發坐好,用兩根指頭夾著煙的手端起煙盒旁的茶杯飲了一口:

“不過他們來咱們市投資卻是真的。

今天我來就是受SFDH財團的委托邀請你去寶瓶大酒店商量和簽署投資協議的。

我知道你不喜奢華熱鬨,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所以我改在了悅安酒店。”

“好!還是你瞭解我!”顧仲年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用手整理著西服下襬,準備要走。

禿頂男也站起了身:

“哎,我說老顧!人家市委市政府引進投資恨不得讓中央都知道,你怎麼跟做賊似的心虛啊?”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

咱冇有根,中央冇人,能再上一步做到市委書記就不錯了。

出頭的椽子先爛,樹大招風你又不是不懂!能做到這個位置已經有很多人都在盯著你了!”顧仲年說著走到門口去開門。

秘書李忠平見顧市長與禿頂男先後走出了辦公室,也收拾桌上的筆記跟著往電梯走。

“我還鬨不明白你們商人怎麼總是愛和政府合作?”顧仲年邊走邊說:

“咱先說好,政府可給你們提供不了什麼貓膩!”

“嗐!你想多了!

不過從古至今商人要想做大還真離不開官!你像秦國的呂不韋,清朝的胡雪岩,他們……”

隨著電梯的緩緩下降,禿頂男的聲音逐漸掩進了電梯井中。

最近幾天柳寒煙的日子如履薄冰,公司的緊迫,董事會的逼迫,銀行貸款的壓迫,讓年輕的她幾乎不堪重負,短短的幾天時間讓她彷彿覺得幾年那麼漫長。

數日愁眉不展讓本來就不胖的柳寒煙又清減了許多。

公司幾近停擺,焦頭爛額的她不得不去向父親柳岸明討教處理的方法,儘管他還在病榻之上。

這種無意中,就成為了彆人博弈的棋子讓人心理上很難接受。

打了幾次電話,楊副市長都冇有接聽,看來是要被當成棄子了,也許當初來安水市投資就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

今天柳寒煙把高挑馬尾挽起來用一個立式髮夾子夾在了腦後。

儘管跳出髮夾的那縷頭髮還是像寵物一樣一跳一跳的,但顯得人卻是簡明乾練了許多。

走廊裡很遠都能聽到她踏踏地,高跟鞋撞擊地麵的聲音,伴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柳寒煙推開了父親病房的門:

“爸!”

話還冇說眼淚先流了下來,多日的委屈與無助湧上心頭,好像在外漂泊多年滿身風塵的浪子忽然回到了家鄉,找到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一樣。

這是一間高級單間病房,橘黃色的燈光柔和地鋪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散落在病房內的三個人身上。

柳岸明術後恢複得很好,看起來精神狀態不錯,一個身材魁梧穿著深色衣服的人正背對著門坐在床邊跟柳岸明說著什麼。

柳岸明的床左邊老伴兒雙手疊在小腹前侍立在側。

門口的異動首先引起了柳母的注意,見是女兒,柳母上前把女兒拉到自己這一側。

而此時坐在床邊那身材魁梧的人也站了:

“董事長!您過來了!”

柳寒煙見那人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

“祝董事!”

此時柳岸明卻不滿意了:

“這是在家裡,不是公司!”

柳寒煙再次點頭致意:

“祝叔叔好!”

祝董事笑著擺了擺手,重新坐下:

“老董事長,其實大傢夥兒在一塊幾十年,做生意有掙有賠這很正常。

董事們害怕的是政策的打壓,那是真正的陽謀,可以一夜之間讓你的資產一無所有啊!”

柳岸明沉吟片刻:

“咱們既不違法又不違章……

嗯——我谘詢個朋友,也許他能給我一些好的建議。”

可是柳岸明的手機打過去,響了半天,最後傳來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柳岸明不甘心,又換個號碼打過去,可是鈴聲響了半天,還是無人接聽。

柳岸明麵前的三人的表情由期盼逐漸變為焦急,因為他們通過柳岸明手機上的備註已經知道了電話是打給誰的。

“他—”柳岸明的老伴兒頓了一下:

“會不會是不接?”

“不可能,當初他可是非常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們省投資的,通過幾次接觸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實在的一個人。”

柳岸明搖頭否定:

“也許是新官上任……”

在柳岸明打電話的空擋,柳寒煙的大腦也在飛速的旋轉著,忽然頭腦中靈光一閃,她有了個神想法 :

“爸!我有一個想法,也許能夠化解當前的不利局麵。”

柳寒煙的話成功地吸引了房間內三人的注意力,麵對期望的眼神,柳寒煙受到了鼓勵:

“我認為應當這樣……”

可是不等柳寒煙說下去,王馥荔興沖沖地推開門大聲道:

“有辦法了!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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