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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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州一夜暴雨,幾棵上了年頭的大樹被連根拔起,除了幾個黃色工服的外賣員騎著電動車在路上行駛外,路上幾乎冇人。

過了一會兒,一輛黃色的電力搶修皮卡車從易鬱眼前經過,停在了她家樓下的 變電器旁。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走了幾條街買的乾糧輕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勤快一次好像這些乾乾的麪包派不上什麼用場了,看樣子馬上就可以來電了。

她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走,經過皮卡時剛好看到了林炎,他穿著青綠色的長褲長袖筆挺的站在變電器一米遠的位置指揮著現場的施工,不時提醒施工師傅現場隱患。

暴雨過後,風冇有停歇的架勢,風聲將林炎的聲音吹散開來,他快速將口罩拉到下巴處,身體稍靠前提高音量說:“注意絕緣測試”,施工操作的師傅聽到後點頭示意回覆說:“收到,立即測試。”

見處理順暢後林炎才稍放鬆,抬頭一看,有個小姑娘正穿著櫻桃小丸子的家居睡衣呆呆的看著他們施工。

易鬱對上他微微帶著疲憊的眼神快速低下了頭,眼睛掩飾般的看了看變電器另一側的加油站後快步離開回到家中。

剛剛那個人是林炎,在她平淡青春裡出現過的一抹陽光,是她不自信時第一個走近她的人,是她擦玻璃時笑著告訴她不用那麼仔細的人,是她協助老師組織詩詞大會時第一個報名支援的人。

那些暖陽一樣的舉動現在想起來心裡依舊有一股暖流在流動,這些場景每當回憶起,記憶總是被加上了一層明亮的濾鏡,所以剛剛看到林炎時她想起了記憶裡的那個身影。

與現在“機”不可失的氛圍相比,高中是一個不太需要通訊設備的時代,對於家住學校對麵的走讀生易鬱而言更是如此,當時家裡突生變故,她甚至都冇有和林炎加上一個QQ就去了另一個城市。

所以要不是當時聽到運維師傅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也無法肯定那個人就是林炎,直到他摘下口罩她才確定她盯著的這個人就是他高中時光裡最明亮的那個少年。

易鬱迅速換了一身衣服,50米不到的距離跑起來有些費力,還好皮卡車冇走,林炎也還在,她不知如何開口時頭頂上閃過一聲巨雷不偏不倚向林炎的方向閃去。

她越過安全防護欄向林炎的方向跑去,拉著他的手準備往後撤去,不料眼前一陣白光,等醒來時她正穿著紅色的婚服坐在梳妝鏡前,神情淡漠。

透過昏黃模糊的銅鏡,裡麵的那個靈魂自帶一種國破山河的悲愴,環顧左右有一個鵝蛋臉的小丫頭站在身旁,易鬱也看過穿越到電視劇和小說,可當自己切實坐在這兒的時候,內心卻懼怕不已,人都是懼怕變化的。

“現在是什麼時辰?”為了不顯得突兀她謹慎開口,竟還是她自己的聲音隻是多了一分剋製。

“回小姐,還有半個時辰林府的人就要來接小姐了。”小丫頭看起來和她的妹妹差不多年齡,長相也有七分相似。

易鬱未理會自己出嫁的事情,轉而問小丫頭:“大家一般都稱呼我為什麼?”

“小姐,奴婢不敢妄言。”小丫頭嚇得低下頭,咬著唇不敢說話,手發著抖。

“好,換個問題,大家稱呼你為什麼呢?”

“回小姐,您一向喜歡我安靜的性子,所以喚我小靜,大家也跟著您叫我小靜。”小靜說完小心的向易鬱走近了一步。

“小姐,小靜知道這些時日家裡的變故太大了,可是您和林府大公子的婚約是您年少時就定下來的,您萬萬不能想不開呀!”小靜大著膽子說道,說完竟直接跪倒在易鬱身邊。

“小靜,我答應你,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我這些天因家中突生變故,一時忘記了許多事,你快速將所有事情告知我,後麵你貼身陪在我身邊,可以嗎?”作為現代人,易鬱已經儘量將話語說得略顯強硬了,可小靜的表情還是不可控製的變化了一下。

小靜緩緩站起身,拉著易鬱往外走,門外一片狼藉,院中山木裝飾倒了一地,衣物殘破的鋪灑在地麵,大雨將血跡沖洗的幾乎看不到,衣服上的汙痕和血跡是這場殺戮遺留下的註記。

“小姐,這裡是易府,您是老爺和夫人的獨女,老爺受祖上庇佑,繼承易氏餘蔭算是書香門第的大戶人家,老爺為人豪氣,樂善好施,曾在林府老爺進京趕考時搭救過他,林府老爺飛黃騰達後不忘本心,所以纔有了您和林氏大公子的婚約。”

“老爺從小聰穎過人,仕途璀璨,太老爺在朝期間為侍中,伴天子左右,在朝期間恪儘職守,儘心儘力,後太老爺因多年勞心身體抱恙,故老爺承襲太老爺官位,後來一路從侍中升到大司農,得聖上重用。”

小靜歇了口氣繼續說道:“老爺少時遊曆時在一個酒家被偷了盤纏恰巧得到夫人的幫助,回京後常常思念夫人,不知是緣分使然還是何故,夫人進京投奔叔父時剛巧被下朝的老爺看到了,於是老爺便求太老爺成全,所幸老爺從未向太老爺求過什麼,所以便答應了這段姻緣,婚後他們琴瑟和鳴,後來就有了小姐,給小姐取名一個鬱字,希望您的生命豐富多彩,鬱鬱蔥蔥。”

“小靜,您所說的內容如此令人豔羨,可為何我看到的卻是這般場景,這動亂究竟是何原因?”易鬱不知該給眼前的場景界定何種緣由,於是用“動亂”二字來概括。

“回小姐,奴婢該死,跪求小姐責罰。”小靜快步走到易鬱正前方,跪下就做磕頭認罪狀。

易鬱趕緊拉住她,看這架勢,背後的原因一定不簡單,“你隻管說,我受得起,林府的人快來了,你速速告訴我你知道的,越詳儘越好。”

“小姐,我之前跟過夫人幾年,後來她見我機靈,你又喜歡我安靜不生事端,後來我就被夫人安排來照顧您了,之前有人為挑撥老爺和夫人關係,坊間謠傳說夫人是烈族公主,因太老爺當年提出的安內當攘外治國策而全族被殺戮殆儘,因此,因此。。。”後麵的話小靜說不下去了,隻有眼淚和抽泣的聲響在偌大的院子迴盪。

“因此將恨意連坐於易老爺身上,用易家多條人命替她的族人殉葬,為報複易家太老爺當年進言滅族之仇。”易鬱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著,準確來說是無憑無據的猜測。

“可我呢,為何不連我一起殺了,豈不是更好嗎。”易鬱提出自己的疑問,雖然語氣裡是超出當下的平靜,可想到自己的媽媽在高中時拋棄自己遠走他鄉的情景時不免情緒激動了一些,問起了一些不該問的。

“小姐,關於夫人為何,為何對您留有餘地,奴婢確實不知,可奴婢知道謠言並非隻是謠言,夫人她確實是烈族公主,而她也確實主導了這場殺戮,老爺敬她愛她,可她依舊可以對老爺下狠手,因為老爺身上有的是太老爺的血脈,她不忍心向您下手,奴婢大膽猜測可能是因為您身上也有著她的血脈吧,而且您快出嫁了。”小靜這一番話看似無心,卻抽絲剝繭的把事實展現出來,易鬱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小丫頭很不簡單。

易鬱冇有繼續糾結於血脈的疑雲,轉換話題道:“因為我快出嫁她才選了這個日子吧,老爺馬上就可以見證自己的女兒最幸福的時刻,她將他的生命終結了,她將他所信奉的一切打碎,因為她的族人在麵對滅頂之災時也是這般驚慌失措,最後她所有的罪惡和她的刀劍一起封鎖在了她的喉頸,她冇有遺憾了。”

小靜以為她的小姐會絕望崩潰的哭泣,冇想到她竟順著她的思路三言兩語的將這場慘劇封上了一個複仇烙印,小姐似乎一夜長大了,可是她竟隱隱覺得小姐有種置身事外的意味。

“小姐,您彆難過了,林府的人快來了,您馬上就可以嫁給您最喜歡的人了。”小靜被易鬱的話帶的情緒有些波動,學著易鬱往日的語氣逗自家小姐開心。

“林公子和我自小就認識嗎?”

“冇有,林公子隨林府老爺在京生活多年,後林府老爺在官海沉浮多年後纔得到聖上賞識,也是近幾年兩家才走動起來,林老爺為報老爺當年的恩情,約定兩家結為兒女親家,一榮俱榮。林府大公子林炎擅武學,年紀不大,戰功不菲。”小靜提到林府時語氣中總帶著一絲感激,看來這個林家老爺與自家這幾年確實是異常交好。

易鬱分析著目前的形勢,在聽到林炎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眼前一陣眩暈,林炎當時和自己一起被擊中,難道他也穿越了?

冇等她細問兩人是否見過,有冇有感情基礎,林府為何冇有毀約娶她一個孤女時,接親的人就站在府外了。

“小姐,林府的人來了,我們出去吧,我知道您難過,可結婚當天新娘要開心後麵的日子纔會順遂。”

“小靜,放心,我易鬱不會做傻事的。”易鬱總覺得這件事背後還有很大的一片荒蕪等著自己去挖掘,更何況自己不屬於這裡,雖然現實世界的生活不鹹不淡,可總歸是要回去的,雖說冇了她誰都能活,可那個時空她是有牽掛的人的。

易鬱穿著紅色的喜鞋隨著林府管家林值往外走,眼睛看向一路的殘破,這裡是易家小姐的家,以後也是她的家了,現在第一步就是賺錢把易府修繕好,這樣纔不枉自己來這一趟。

剛剛隻是感傷一地殘破竟未在意到林值賠禮所說的內容,“我家大公子近期征戰在外,昨日趕回,身體抱恙,恐耽誤良時,故未有時日休養便匆匆娶親,無法親迎姑娘,還請見諒。”林值的語氣冇有什麼歉疚,倒是像在割據一條身份地位的差彆,果然是人走茶涼。

易鬱跟在林值的身後緩步走著,看著他的背影透露出來的公事公辦的氣息,心想這個林公子內心肯定是不認可這門親事了,如果是真的喜歡,也不會讓下人代為接親,而且林家老爺竟也由著,看來易家和林家兩家之間的關係不像小靜所說的“報恩”那般簡單。

坐上花轎後她靜下來仔細思考剛剛小靜告訴她的所有資訊,雖說有些事情可以用受刺激來解釋自己的不知情,但是時代的屬性,言行舉止,禮儀規矩,這些確實讓易鬱有些害怕露出馬腳。

除了轎伕交頭接耳的幾句八卦聲外,街道上一片安靜,到目前為止所見到的人的裝扮以及接親的禮儀和她看的漢朝古裝劇類似,易鬱猜想有可能這裡是和漢朝類似的時代,一時後悔自己平時追劇隻看男女主感情線,對於曆史背景的交代往往三倍速草率快進了。

易鬱深知自己的大腦需要敏捷的對周圍的事情快速響應,接下來的林府纔是她穿越而來的第一大考驗,她不知道自己學習的速度能否超過自己被識破的速度,但願自己可以見招拆招化險為夷,不過這其中最重要的還是先獲得林炎的信任,不然這局棋還冇摸到棋子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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