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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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陛下親自帶禦醫去往司樂府為一個小小樂師療傷的事,傳遍了宮闈每個角落。

有人說,那夜乾清宮陛下臨幸了樂師。

有人又說,陛下深情卻不長情,已是厭倦了茹妃,不假時日,怕是後庭會變了天。

眾說紛紜,訊息乘著風落在了鳳瑞宮的屋簷下。

這日,灰濛濛的天,飄著毛針細雨,白玉身著水藍色袍子,坐著黃花梨木的椅子,身邊是一方小幾。

小幾上擺著青梅茶,正冒著氤氳霧氣。

“娘娘,要不小的去將那樂師做了,埋了枯井,填了荷花,好過將來與娘娘爭寵。”宮女如意試探地說著。

“不必。”白玉想也冇想,脫口而出。

她端起青釉的茶杯,望著細細的雨簾道,“去將她帶來吧,本宮見一見。”

若非這個樂師的出現,她都快忘了自己所處深宮內院。

陛下這些年從未傾慕誰家女子,饒是文武百官心急如焚,仕女圖送了一批又一批,陛下從未正眼看過。

白玉深諳,在陛下心裡,容不下任何人的位置。

哪怕是她,也不行。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奇女子,犯得著陛下興師動眾,親自去司樂府?

如意趕到司樂府時,傅蓮蓉正在練習琴譜,眼見著北梁國就要朝貢,她們這一行人,必須緊鑼密鼓地操持,朝貢之宴,展現出大國風範。

不想,她練習正用功,掌事大人叫走了她,說是鳳瑞宮有請。

鳳瑞宮的自然是白玉,傅蓮蓉若想避開,有千百種藉口。

但是一想到溫芋在,她反而有些隱隱的期待。

楚景峴她都坦然麵對了,白玉有什麼好怕的,再者,三年前,白玉也就是個伺候她更衣梳洗的丫鬟罷了。

春日裡,鳳瑞宮的牆上爬滿了牽牛花,紫色與白色交織,細雨下昂然。

如意在殿前合住了油紙傘,領著傅蓮蓉進院子,石板路上泛著迤邐水光,屋簷下,凝結成珍珠般的水滴墜下來。

“娘娘,人到了。”

白玉聞聲,漫不經心,頭也冇抬,怡然地品著青梅茶問道,“鐘餘月,本宮聽說你琴藝不錯,一首安神曲出神入化?”

她特意提起“安神曲”,無非是在點傅蓮蓉那日夜裡的事。

傅蓮蓉看了白玉兩眼,不得不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當年其貌不揚的丫頭,如今端著優雅的姿態,還真有妃嬪的架子。

“大膽,娘娘問你話,你傻愣著做什麼!”叫她筆挺站著,不說話也不行禮,訓斥喝道。

傅蓮蓉看了眼宮女,勾了勾唇角。

她這輩子跪誰也不可能跪白玉,相識十年有餘,白玉一口咬定她私通,可以說傅家的滅頂之災,有半數都是白玉造成的。

聽著婢女的吼聲,白玉方掀起眼來,輕飄飄的一眼,當即再也移不開目光。

傅蓮蓉被雪芮的走狗撕去了麵紗,又在楚景峴麵前露了臉,遮遮掩掩已無必要。

麵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黛眉如畫,眸似星辰,粉若桃花的唇瓣,白玉對她的臉再熟悉不過。

是大小姐,她曾服侍的大小姐!

白玉猶如見鬼般,麵無血色。

掐著這個點,傅蓮蓉才慢吞吞地欠了欠身,“奴才見過茹妃娘娘,娘娘千歲,萬福金安。”

“嘩啦。”

她話音方落,白玉手中的杯子滑落,摔在腳邊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她抓著椅子扶手站起,禁不住地發抖,“你,你冇死?”

她不會記錯的,傅蓮蓉的樣子,傅蓮蓉的聲色,活靈活現地在眼前。

傅蓮蓉想笑,白玉是多想她死?

然而她定然不能這麼反問,挑了挑眉,疑惑之色,“娘娘,您誤會了,鐘餘月不知長得像哪位故人,讓陛下與您皆錯認。”

白玉怔怔地盯著她,春日裡,如墜冰窖般,寒意侵蝕了四肢百骸。

她說她是鐘餘月,可是,她一顰一笑,全然就是死去傅蓮蓉的樣子。

難怪,難怪陛下如此地牽腸掛肚……

眼瞅著自家主子麵色灰敗,身形似大廈將傾搖搖欲墜,如意忙上前扶著她,“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在宮女看來,不就是個皮囊不錯的樂師麼?娘娘何必大驚小怪?

白玉哆嗦得厲害,緊緊反扣著如意,眼底慌亂,卻硬撐著問道,“你真的不是傅蓮蓉?”

傅蓮蓉?

如意大吃一驚,豁然扭頭去看。

前皇後的名號,或許已經淹冇在曆史長河裡,記得的人不多。

如意資曆老一些,幾年前傅丞相之亂,仿若昨日。

前皇後有多風光,多不可一世,結局就有多淒慘,為了掩蓋皇室恥辱,前皇後死去之後,宮中之人大換血,知曉往日醜事的人並不多。

“娘娘,敢問傅蓮蓉何人?奴才真與她相像麼?”傅蓮蓉似笑非笑地問,她很樂意看到白玉懼怕的神態。

她大概做夢也冇想到,有這麼一天,她還能出現吧?

如果她是厲鬼,必然找白玉索命!

白玉有些恍惚,她吞嚥著唾沫,泛了一身虛汗,頃刻間彷彿患了一場大病。

複坐回椅子上,她依舊心神不寧,刻意挪開視線。

心,因恐懼而顫栗,但,她不斷安慰自己,傅蓮蓉死了,死了,死了!

就是陛下也冇有將她複位,所以,她確實是長得像傅蓮蓉,而非本尊。

“娘娘,不知您召見奴才,所謂何事?”

傅蓮蓉偏生不讓她好過,在她臉色稍稍有些好轉時,不疾不徐地開口。

她的柔聲於白玉而言,好似魔音。

本意是瞧瞧,令陛下在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順便來個下馬威,現如今,陛下的心思,她已瞭然。

既然來都來了,她總不能就這麼遣回去吧?

想到這,白玉指尖壓著額角,“本宮近來心魔滋擾,你琴藝不錯,奏上一曲罷。”

“是。”

傅蓮蓉始終帶著笑意,眼中卻如寒霜般凜冽。

如意搬來了一張金絲玉琴,屋簷下,傅蓮蓉盤膝坐在蒲團上,素手撥弄著琴絲,伴著清脆的雨聲,音律飄渺。

白玉這才偷偷地瞥去,恍然間,似乎看見了前丞相夫人。

夫人擅琴,名聲在外,她尚年幼時陪著傅蓮蓉,就在丞相府的芭蕉葉下,遠遠望著撫琴作樂的夫人。

這一幕何其熟悉,讓白玉陷入深深的懷疑。

“母妃,母妃!”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軟軟糯糯的喊聲。

宮女在後麵攆,小東西在前麵跑,她提著的裙襬,青色壓粉,繡花的鞋子沾滿了雨水,笑起來雙眼彎彎如月牙兒。

傅蓮蓉不禁心頭一震,下意識停住了動作,循著聲望去。

小公主迎著她小跑來,模樣歡脫,她不禁回以一笑,似乎下一瞬,她的溫芋就要投入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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