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滅門與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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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姐,你冇事兒吧?”

小周看著一臉疲憊的趙安然,心想是不是這兩天的直播太多,累的趙姐的臉色這麼難看。

“冇事兒,剛纔做了個噩夢。”

趙安然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冇什麼事兒,又喝了幾口水,才把心悸的感覺壓了下去。

真是的,都多少年了,怎麼又做起這個夢了。

……

趙安然昨夜為了公司的公益活動通宵直播帶貨,累的才眯了一會兒,就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大梁。

趙安然是帶著記憶投胎的,也就是她上輩子人們常說的生而知之。

所以即使這一世的父母對她不差,年幼時,她也很難學的像其他孩子一般活潑愛撒嬌。

在她上初中那年,父母感情破裂,她選擇了跟隨母親生活。

兩年後,父母都分彆重組了家庭,趙安然便懂事的選擇了寄宿學校,一直到今年,保持著每年和父母見兩次麵的頻率。

趙安然並不抱怨,她冇覺得如今的生活有哪裡不好。

她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不僅能養活自己,還有餘力贍養父母、幫助她人。

生活方便自在,每天都過得無比充實。

隻是,近兩週她又反覆夢到自己上輩子的生活。

和剛投胎時不一樣的是,夢裡的內容不再是孃親離世,自己孤單無依的童年。而是她重病後,父親為了讓她死後有人供奉香火,將她匆匆嫁人。

趙安然第一次知道原來在她重病昏迷後,父親居然還費心費力給她找了一門沖喜的婚事。

當然,沖喜這件事十有**是不靈的,她連回門日都冇有挺過,就害的人家少年郎成了鰥夫。

之後的夢更加迷糊,她見到了天子發怒,說趙氏一族參與了科舉舞弊,其心可誅!

為了儲存族中血脈,家中女眷有孃家可依的,紛紛帶著兒女和離歸家。到了年紀的,匆匆打發了嫁人。

她又見到族中兒郎,嫡係被斬首,關係與嫡係親近的旁支被流放,趙氏一族一夜之間覆滅,就連父親的門生都有被連累。

可憐趙家本是出了名的清流人家,書香門第,現在卻成為了讀書人口中的敗類、貪官。

趙安然家算是其中幸運的了,她重病被嫁人,冇攤上這事兒,繼母孃家勢大,帶著弟妹也安然無恙,就連被流放的父親,後來也父憑子貴,靠著他唯一的嫡子,官複原職。

看著曾經客氣叫她姐姐的小少年,搖身一變成為了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跪立在朝堂之上慷慨陳詞,她才弄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趙家是官宦世家,自趙安然曾祖父起便入朝為官,而到了她父親這一輩,官最大的是她的堂大伯,嫡係所出的三品官,再來就是趙安然剛被從江洲府調到京城的五品官了。

而當年會試的主考官是堂伯母的父親,也就是堂大伯的嶽丈。

周家與趙家都是名聲極好的書香世家,可書香世家在京城,往往也代表了窮。

趙家好在是個有實權的官職,逢年過節的孝敬加起來還夠過日子。

可在京城,普通百姓,一日便要花費一百文,而太傅家上下仆眾百餘數一年下來光是要活著就得花費近四千兩白銀,足足超出周太傅俸祿的兩倍還多。

周家主母自詡清流人家,縱使還有些鋪子、田地也不會經營,兩個嫡出的女兒更是與其母親成一派作風,明明是不善經營,還說自己是不願沾染俗物。

堂伯母不斷貼補孃家,最終連自己府上也出現了虧空,母女三人實在冇辦法,最終一狠心,周老太太從周太傅書房中偷取了試題,賣給了舉子們,打算狠狠賺上一筆,填補這些年的虧空。

周太傅一生清廉,卻冇想到最後卻被妻女害得滿門抄家不說,本該桃李滿天下的他最終在讀書人筆下落了個遺臭萬年的下場。

倒是周太傅的大女兒,早年嫁了個武將,武將遠在邊關,幾年都不著家,隻留了內眷在京城,躲過了一劫。

其實,若隻有堂伯母姐妹倆買賣試題,或許還連累不到整個趙家,最多讓堂大伯丟官罷了。

可他們做這種買賣,竟還想著多拉些人下水,想著隻要參與的人夠多,法不責眾。

趙家一旁係子弟,冇經得住誘惑,便也買了一份試題。

這一下可好了,被查出來後,皇帝哪裡管你趙家其他人有無參與?

嫡係賣題,旁係買題,那就全家一起下大獄吧!

無辜被牽連的趙父求助無門,好在他人緣還不錯,在官場上也有二三知己,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給他遞訊息,趙父這纔來得及和繼室袁氏和離。

可趙安然這個女兒是原配所出,自古以來都冇有把前頭的嫡出女兒記在繼室名下的,袁氏即使有心,也帶不走趙安然。

無奈下,趙父隻得把重病的女兒托給關係更遠些的族弟,以求給女兒謀一條生路。

而這一條路,趙父也是走的極險,就連他也不知道皇帝盛怒之下會不會牽涉到和離妻和出嫁女,但事到如今,他隻能賭。

好在他賭對了。

趙家累世官宦,為了平衡朝堂,自然每朝也是要送姑娘入宮的。

嫡係這一輩冇出姑娘,送進宮的是旁係的一位姑娘,聽聞自家將被滿門抄斬,已懷有八個月身孕的靜妃娘娘在禦前跪了三天三夜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

這位娘孃家中的情況與趙安然他們家極像,也是被無辜牽扯,可盛怒的天子此時哪裡聽得了勸。

愣是讓身懷六甲的娘娘跪到昏厥,最終提前發動要生產。

隻是靜妃知道家中突逢劫難,又這麼不吃不喝跪了許久,身體早就支撐不住,最終血崩而亡,一屍兩命。

皇帝子嗣不豐,對這個已經成型的皇子自然是痛惜的。

或許是念在早夭的皇子,或許是念在花季的靜妃。

最終周家和趙家嫡係滿門抄斬,兩家旁係流放,允趙家婦和離,趙家女子未滿十歲及出嫁女既往不咎,至於周太傅大女兒的夫家被責令休妻,官降三級,罰俸三年。

一場判決,斷了周家的生路,卻讓趙家有了喘息的餘地。

袁氏帶著一雙兒女狼狽歸家,寄人籬下十年,終於等到了兒子三元及第,為父申冤,最終皇帝允流放的趙家人回京城,同時恢複了趙父的官職,一家人終於團聚。

趙安然半個月來,反反覆覆,就像是看連續劇般看完了所有故事。

以她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來看,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妥妥就是氣運之子的人設啊,哦,還要外加一個美強慘。

畢竟他和母親、妹妹在袁家生活的那幾年真的挺悲催的。

若單看這個故事,趙安然或許還不會日日心悸,甚至還會有一絲釋然,畢竟即使平常並不如何疼愛她的父親,在大禍臨頭的時候,依然用儘方法給她謀了一條生路。

畢竟即使平常冷淡的繼母袁氏,在最後關頭,即使揹著罵名也是願意帶她走的。

仔細想想,當時的自己覺得自己生母早逝,無人可依,便覺得自己萬分可憐。

可如今看來,父親與繼母一冇虐待她,二不曾薄待她,甚至父親對於她們三個孩子都冇有表現出過度的偏疼,想來在大梁,他已經是一個極好的父親了。

可這夢奇就奇在,好像每一件事都是她親眼所見,親身經曆,儘管眼前景物模糊,可每個人的情緒卻都能傳遞到她的身上。

劇烈波動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擊垮,無數次趙安然都想從夢中強行把自己喚醒,可她做不到。

緩了緩心神,她默默掏出包中剛買的速效救心丸,和著水吞了進去。

“趙姐,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

趙安然對小助理比了一個ok的手勢,看向了自己正前方的攝影機。

“哈嘍,姐妹們,今天我們要做的是古法杏仁豆腐……”

一場直播就是三個小時打底,為了配合公益活動,她們團隊更是將時間延長到了六個小時。

連續兩天播了五場的趙安然有些頂不住了。

還好今晚回去可以睡到明天中午了,趙安然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招呼著團隊的其他人點夜宵。

“老規矩,你們拿我手機點,我來報銷。”

“謝謝趙姐!”

“美女萬歲!”

“啊啊啊,幸福夜宵時間!”

遞出手機的趙安然看著她們笑鬨,心裡也很滿足。

“趙姐,你的酬勞還是老規矩?”

小周端著一杯奶茶遞給趙安然,湊到了她身邊低聲問。

“嗯,快過年了,給我爸媽他們的加一倍吧。”

“好咧!”助理小周看著疲憊但是仍不掩其風華的大美女,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人美也就罷了,手還巧,最重要的是大美女心地還特彆善良!

每個月的酬勞,一小部分打給父母,大部分捐給希望工程,剩下的一點點才留著自己生活。

這真是她見過最清純不做作的主播了!

夜宵聚會結束,被小助理送回公寓的趙安然幸福的癱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真想就這麼睡過去啊。”

癱了一會兒的她想起自己還冇卸妝,以極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甚至還有時間敷了個麵膜。

“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做夢了。”

日常祈禱完畢,她吞下了早就準備好的助眠藥物,打算一覺睡到明天中午,好好養一養自己這幾天瘋狂脫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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