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半月的雪總算消停了。
大雪初霽,天地間晶瑩剔透。
重重宮門,巍峨聳立的殿宇無不彰顯著天家王朝的威嚴,紅牆朱瓦於陽光下熠熠生輝,
宮城雖美,卻是神聖不可侵犯。
金鑾殿上。
文武百官立於大殿兩側,唯獨傅景齊高高在上地站在皇帝的龍椅旁側。
身形修長,氣度無雙,令人望而生畏。
“陛下臨朝!”大太監提著嗓子叫喊。
眾臣紛紛下跪行禮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景齊隻是微微俯身行了個拱手禮。
眼下朝堂分為兩派,以傅景齊馬首是瞻的大多是這幾年上來的年輕新貴,有軍工有實權。
另一派是以燕山侯為首的一眾守舊老臣和皇族宗室,雖說個個地位尊貴,卻都是有名無實的假把式。
江州一樁強搶民女的案子鬨得很凶,受害的姑娘在江州申冤不成,便跑到了上京順天府擊鼓鳴冤。
因著這位姑娘進京告狀,狀告江州知府之子強搶民女,並勾結衙門致使她申冤無門,走投無路之下隻好進京鳴冤。
這原本不算什麼大案子,可這姑娘進京申冤的事傳回了江州,江州被知府之子欺負過的女子紛紛跑來上京告狀,一時之間竟有二十多位良家女子一同狀告。
此事震驚朝野上下,順天府尹查出江州府衙官官相護,欺男霸女,官商勾結,惡意斂財,當地官場烏煙瘴氣,當地百姓苦不堪言。這一查順道牽扯出來不少陳年舊案。
這樁案子是由傅景齊親自查辦,從暗中調查取證,到立案,再到抓人下獄定罪,用了短短幾日時間,便將江州官場的渾水肅清了。
又親自查明不少數年以前的冤案,還江州百姓公道。將江州把貪官腐官全部緝拿定罪。手段狠辣果決,以至於當地官紳都還未反應過來,事情便已落下帷幕。
皇帝曾多次派人查辦江州之事,拖了月餘都未有進展。誰料傅景齊趁回江州祭拜舅祖之餘,就講此事查辦乾淨了。
皇帝原本是想趁著這件事提拔提拔心腹好用來打壓傅景齊,冇想到這群草包竟這樣不爭氣,經此一事,隻怕傅景齊一族氣焰更盛。
“啟稟陛下,臣有奏!前刑部尚書因病辭官還鄉,現如今朝中尚且空餘刑部尚書一職,應及時補缺。”諫議大夫是皇帝的人,眼下傅景齊還冇插手到刑部尚書這件事情上,他們是想趕在傅景齊提出來之前把刑部尚書的要職補上自己的人。
“愛卿所言極是啊,刑部尚書乃是朝中要職,朕以為靖王世子陳……”
傅景齊冷著張臉,不怒自威,冷言打斷皇帝的話:“臣推舉衛承擔任刑部尚書一職!”
此話一出,朝堂上眾臣麵麵相覷:“衛承乃是大司馬心腹,他的心思也太明顯不過了吧!”
“皇上,衛承將軍乃是禁軍統領,又要處理江州鹽鐵案的善後事宜,恐分身乏術,不能兼任刑部尚書一職。”燕山侯是傅景齊的勁敵,朝堂之上唯他一人能與之抗衡。
傅景齊似笑非笑,一雙冷戾鳳眸掃過一旁的燕山侯:“能者多勞,皇上以為呢?”
皇帝坐立不安,他不敢反駁傅景齊,但卻難忍自己像個傀儡一般被人玩弄。
“朕……朕以為……”
衛承領會了傅景齊的眼色,立馬出來謝恩:“臣謝皇上賞識,定不辱使命。”
“既如此,皇上便擬旨吧!”傅景齊輕蔑一笑,對眾臣道:“皇上乏了,無事便都散了吧!”
傅景齊弄權,朝臣早已習以為常:“臣告退!”
早些年,傅景齊年少得勢,因行事猖狂,得罪不少朝臣。眾臣上諫彈劾傅景齊,奏摺未曾送到皇帝手裡就被傅景齊半路截下。
這些寫過彈劾奏章的重臣們皆被他以各種罪名罷官流放,更有甚者,一夜之間抄家滅族,滿門皆屠。
官員們的鮮血,染紅了下了傅景齊的殺伐決斷睚眥必報凶名。
那段時日裡,朝堂上人人自危,與傅景齊對立的黨派皆是寢食難安。
今日刑部尚書是傅景齊定下的,縱使有人不滿,一想到他睚眥必報,殺伐決斷,連皇帝都不敢出言反駁,旁人更是懼怕他的威名。
皇帝心裡火氣難抑,對上傅景齊挑釁的目光,拚命忍住,還得賠上笑臉。
……
氣派恢宏的大司馬府,黑白分明的大宅院,奢華程度堪比第二個皇宮。
青玉琉璃瓦頂覆滿白雪,暖閣內紅蘿炭火堆疊。
地龍燒的極旺,屋裡暖的像春日一樣。
傅景齊身立於案前,宣紙上的美人圖已漸漸成型,工筆起落間,勾出黛眉青顰,羽睫濃鴉,羊脂白的小臉上一雙桃花眸瀲灩,清嫵動人。
傅景齊往小姑孃的鬢髮間又添了些筆墨,然後用硃砂在畫中姑孃的櫻粉小嘴處,加重了顏色。
在這副美人圖旁,有一副紙張略微泛黃的畫作,畫上是個長得極其好看的小姑娘,一雙乾淨的桃花眸大得水靈,粉乎乎的臉頰上還掛著嬰兒肥,咧著小嘴正笑著。
右手拿著根羽毛劍高高揚起,做著投壺的動作,姿勢靈活輕巧,猶如一隻飛燕般矯健。
清冷的迦南香自白玉香爐爐中嫋嫋而起。這是他慣用的香料,最能寧神。
傅景齊正盯著畫像端詳,窗邊忽地起了一陣狂風,頃刻間一名蒙麵殺手自窗子翻進房內,劍鋒直指傅景齊。
一瞬間劍鳴聲起,房內響起刀劍劃破血肉的聲音,那名殺手當即斃命,一劍封喉。
衛承聽見屋內聲響,破門而入擔憂道:“主上!”
傅景齊此刻正嫌棄的用帕子擦拭著濺到手指上的血漬,神色冰冷:“把人剁成肉段給靖王世子送去!”
靖王世子不滿被傅景齊奪了刑部尚書的高位,買了個江湖刺客來殺人,不料卻被傅景齊一擊斃命。
“這靖王世子真是不自量力,就派個廢物也想取主上的命。”衛承將人拖拽下去,立馬叫人來收拾屋子。